美国正处于危机之中,美国文学是否也是如此呢?作家米歇尔·迪恩(Michelle Dean)分析了《格兰塔》新近公布的年轻一代最有潜力的小说家名单,并认为这些作家和美国一样多元。 如今的美国并不令人感觉怎么好,因此选择在这个时候来定义美国写作的本质会显得很奇怪。即便是在去年秋天以前,弄清楚人们怎样看待伟大的美国小说也不是一件相对容易的事情。当然,过去人们所理解的伟大的美国小说主要指的是由白人作家所写的厚重的现实主义小说。菲利普罗斯(Philip Roth)就是这类作家的典型,他会将美国放在他作品的标题里面,还会以某些美国人为原型塑造小说人物,他发展得非常好。 那些伟大的标记现在大部分都消失了,我们生活在一个分崩离析的时代。当今的文学界中,罗斯的和倾慕他的人一样多,由年长的白人男性所写的厚重小说也不再那么受欢迎了。在经历了骚动不安的十年之后,严肃作品的题材和形式都有所扩大,更多的女性和不同肤色的人被纳入到正典作家之列。如果《格兰塔》(编者注:历史悠久的文学,每隔十年就会在英美两国挑选出一群40岁以下最有潜力的作家)发布的第三份“最优秀的美国小说家”名单可以作为的话,那么这些骚动确实是成功的。据作家帕特里克德威特(Patrick Dewitt)、艾美贺姆(AM Homes)、凯利林克(Kelly Link)、本马库斯(Ben Marcus)和出版商西格莉德劳辛(Sigrid Rausing)判断,本次名单有大量的女作家上榜(13位女性,9位男性),作家的组成也非常多元化。 这份名单最引人注目的一点是,上榜的作家彼此间没有什么相似的地方。从写实主义者艾玛克莱恩(Emma Cline)到于字体变化的荒诞作家赫塞鲍尔(Jesse Ball),他们几乎覆盖了所有的写作风格。甚至还有一位传统意义上的“富有野心的”的小说家加斯里斯克霍尔伯格(Garth Risk Hallberg),他选择了一个宏大的题材,他那本声名远传的作品《烈火焚城》(City on Fire)是一本巴别塔一般的巨著。雅吉亚西(Yaa Gyasi)的情况也很相似,她的历史小说非常厚重。但是这份名单也包含了另外一些作家,他们的野心不在小说的内容,而在于小说的形式。比如说劳伦葛洛芙(Lauren Groff),她的小说《完美夫妻的秘密》(Fates and Furies)作了一些结构化的处理,奥特莎莫什费格(Ottessa Moshfegh)致力于避免用情节及人物的发展这些传统的文学形式来满足读者。还有本勒纳(Ben Lerner),他的作品通常代表了美国文学现在的一大真实趋势自传体小说。 这份名单当然并不全面,有些作家的名字并没有上榜,这是一个令人困惑的现象。泰雅奥布莱特(Ta Obreht)就缺席了,可能是因为自从她的上一部作品《虎妻》(The Tigers Wife)出版以来,从2011年到现在有很长一段的间歇期。纳丹希尔(Nathan Hill)也是,他的作品《无》(The Nix)去年是一匹黑马。我感到吃惊的是,亚历山德拉克利曼(Alexandra Kleeman)令人鼓舞的作品《你也可以拥有像我一样的身体》(You Too Can Have a Body Like Mine)竟然也没有出现在榜单之列。在我们关注这些缺席作者的同时,另一件事也让人困扰,那就是作家的年纪。这份名单选择了40岁以下的作家参评,这种人为的一刀切式的方式使得诸如内尔辛克(Nell Zink)和柳原樱(Hanya Yanagihara)这样的作家落榜,还有越南裔作家阮越清(Viet Thanh Nguyen),他的第一部小说《同情者》(The Sympathizer)去年获得了普利策。如果这类名单的作用在于让人们倾听一批新的声音所创作的作品,那么“年轻”可能不是我们区分的标志,“新”才是更好的选择。 除了这一点之外,名单所缺乏的主题或者说某种一致性同当下的非常契合。这些作家很难“归类”,这里没有整体的美国文学,只有各种各样的美国文学作品。特别是当下,特别是去年十一月之后,尽管这个国家上演的与冲突大戏可能活跃在作家们思维的前线,但他们中的大多数不再刻意去寻找“美国式的”主题。如果这份名单上的哪位作家认为自己写出了那宏大又众口纷纭的概念“美国”,我一定会十分。毕竟,现在的作家们所追寻的理想、所写的东西都日趋细微,这是一件好事,也是一件坏事。 在上世纪90年代和21世纪初,作家们似乎彼此联系更为紧密,他们也对共同的问题感兴趣。显而易见,过去这份名单上的作家经常互相交流,他们也和已逝的文学传统相承接。在1996年的那份名单上,乔纳森弗兰岑(Jonathan Franzen)和杰佛瑞尤金尼德斯(Jeffrey Eugenides)是朋友关系。在2007年的名单上,妮可克劳斯(Nicole Krauss)嫁给了乔纳森萨福兰弗尔(Jonathan Safran Foer)。相比之下,现在的大多数年轻作家似乎都窝在自己精心选择的小天地里工作。想要区别凯瑟琳拉塞(Catherine Lacey,著有《无人》Nobody Is Ever Missing,美丽而抽象)和格雷格杰克逊(Greg Jackson,他的作品《浪子》Prodigals,是一部强硬的现实主义散文诗)的作品并不容易,要么是某种话题吸引着他们,或者是一种之情他们写作,在作品中,他们全力以赴试图把这种东西表现出来。正是这样,他们或许才可以创造出纯粹的艺术。但是如果想因此而把他们归为某一个类别就实在是没有太大的意义,也没有什么必要了。 没错,当你这样思考美国的时候情况也是如此。没有一个统一的的美国观念,之后,甚至当两个人在一起谈论美国时,他们也不会达成共识。情况更像是有5个、10个、20个或者是两千万个美国。人们的观点如此多元,他们也不愿意把这些观点进行归纳,正如在艺术领域一样,对国家来说这些也常好的品质。 至于美国小说家,不管是年轻的还是年长的,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国家正经历一场紧张的崩溃,而未来的却还不十分清楚,所有人的作品都诞生于这个大中。即便如此,有些作家他们的作品会在这个时代中存活下来,不受周遭混乱的干扰。因此我很难去想象,还会有一些小说家,特别是那些“最好的”小说家,他们竟然不问问在如此的时代他们到底应该做些什么。把自己的深度思考写出来,这似乎成为每一个作家的义务和责任。 《格兰塔》发布的这份名单中,有一两个作家确实这样做了,他们试图在作品中直接面对这些问题,用阴郁的情绪来反映复杂的地缘。马克多腾(Mark Doten)的作品《》(The Infernal,2015)采取了小说的形式,像现在的大多数作品一样,他选取了一连串乱加从句的冗长句子,它们就像荒诞的闹剧一般,以此来纪录现实。“总统先生”,仆人对他的长官说道:“我们可以让你住进地堡中,里面还有成套的通讯设备,你可以在这儿写下你的地址,但你就是不能在那该死的小型飞船里做这些事情,第三次世界大战已经开始了。”这些句子并不十分连贯,但我们猜测多腾从来就没有想过让它们像一件锃光瓦亮的艺术品一样连贯,这只是一次罢了。作为,它成功了。 但是人们还是想多听听这类题材的故事,哪怕只是因为美国如今的荒诞现实,每个人都吵着要争得一方立足之地。他们也可以从艺术中获得这种满足,文学作品总是能在大的灾难中显示出自身的力量,它能在令人忧虑的现实题材上新的光亮。Sana Krasikov在《格兰塔》上写的一篇文章就是一个例子,它讲述了在内罗毕梅龙镇广场购物中心(Westgate Mall)的一件事件发生之后工作的经历。尽管现在没有发生这样的悲剧,Sana发现自己依然沉溺在对有一天可能会使用的逃生之的幻想之中。窥阴癖的经历也使她有些焦虑,她写道:“究竟是其它人的经历还是不可逃避本身令我在这种幻想之中?” 《小联盟》(The Association of Small Bombs)的作者卡兰马哈詹(Karan Mahajan)也将作为写作的题材。在以文学的方式描述发生在新德里的一次爆炸时,他的笔调比哲学还要。“中途通过2号项目时,大多数人还在为参加了这场无聊的奉承节感到难过,但等到3号项目开始的时候,大多数人已经死了”。迪瑙曼格斯图(Dinaw Mengstu)也是如此,他那大师一般的紧凑行文技巧为我们贡献了一个紧张生动的故事,关于一个男人得知自己的叔叔死于一场的的故事。 不同于以往的作品,这儿有某种东西将这些作家维系在一起,你可以称它为焦虑。很难不将这种焦虑同现实情况联系起来,或许正是危机促使这些作家有了共同的目标。美国的写作中自然不存在危机,但是危机却在美国上演,它是一种担忧,是对中心即将分崩离析的担忧。这些“年轻”作家中的大多数,他们身上的希望就在于引领我们前行,无论时代是好还是坏。 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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